父亲费了牛劲借来一架脚踏风琴,让我从听音视唱起步
学五线谱还好,但听音视唱我真的很低劣,记不住音高,确定跑调教授倒是很细心,可我感触挺出丑,还好其时候小,过后就忘了
教授一周来两次,他也是个工人,家在农村,三班倒,左右班坐列车跑通勤,偶尔上夜班早来点,偶尔下夜班先不还家,给我上结束课再走,不收膏火,也即是吃顿饭罢了,偶尔还给咱们带农产物
没多久他拿给我一把童子小中提琴,他儿子用过的,厥后双亲给我买了一把新的,我牢记很领会,那把琴40多块钱,而我父亲一个月才挣52.8元
我哥哥爱好画画,想买个画夹子,才十几元双亲都不给他,我还领会其时他为了买画笔,偶尔不吃早餐,从不买零嘴,我老是模糊地发觉他看我很不爽
怅然我真的不是学音乐的料,不许说我不全力,可我即是找不准音,控制不好节拍,教授固然从没严酷地品评过我,可看着他脸上爱莫能助的脸色,我内心真的不是味道儿
我也不领会本人是如何苦楚地维持学了两年多,只牢记厥后教授来上课的度数越来越少,只牢记由于练琴的事屡次受到母亲的指责,父亲还在我脑门上敲了两个栗那是我回顾中父亲独一一次打我
我领会本人很不争气,说不上多自咎,但真的感触很无助也很惭愧
幸亏1977年国度回复高等学校统一招生考试策略,我读书还算不错,双亲不复抑制我学琴,我就如释重担地不复摸琴,而是全力念书了,范围的人常常赞美我矜持,我本人领会那不是矜持,是没有自大--练琴后遗症
我是一只蝉
小时候,各地对我的称呼五花八门,但我知道我就是蝉幼虫
哥哥和姐姐们都说我古怪,怎么个古怪法呢?我有理想,我的理想是飞上蓝天,歌唱着飞翔
哥哥姐姐们一听就笑,笑得抱头蜷成一个团儿
我懒得跟他们争,他们就知道吃,抱着食物把长长的尖咀插进去吸、吮,没完没了
只有到了这时候他们才安静下来不说话,吃饱了后,他们就睡觉
我不,我有时候就在脑子里想象蓝天的样子,有时候也帮钻到我门前的蚯蚓松一会儿土,顺便听听它关于外面的事情
它说,人们说,蝉幼虫必须在地下住满6年,才能到地面上去,这是规矩
我的身体老是不肯长,透明得能看清内脏,腿脚软得走不出大门几步
我有时也沮丧,觉得世界对我不公平,但我有理想,我等着
日子流水一样过,说慢吧,也真快
6年了,就象一眨眼的功夫
我的身子在这几年里已经锻炼得坚硬,身体里一波一波的燥热告诉我,是时候了
马上就能看见蓝天了,我激动地浑身颤抖,一个劲儿在屋里转圈
听着前后左右哥哥姐姐们收拾家的声音,一股难舍难离的愁绪拥上来,撞出了我满眼的泪
我细细地把每一个角角落落用手爪抹平,尖利的手爪划出了小纹,我就躺下来一下一下地压平
那些无聊啦、沮丧啦都没了踪影,我想着把家收拾好,还回来看看
外面已经有哥哥姐姐们走动的声音,走啦!走啦!环顾了再环顾,没有一丝的毛糙,我才向着头上面的屋顶伸出了手
那光象蚯蚓的脊背,闪着细细的一长条亮,影影绰绰的,我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眼
我听见哥哥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愤怒而凄厉:“别出来!别出来!有人!有人!”姐姐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象蚯蚓的呜咽:“是人啊,是人,别出来啊,别出来
”我没敢再去划屋顶,等待着那杂乱的声音过去
过了多久了?哥哥姐姐的呼声已经远了,只有那条光移动了一下角度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月光,我当时被那光撩拨得心急火躁的,怎么抓也抓不住什么
“哗啦!”屋顶被我抓破了,整个的亮泼在我头上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那光滑的房子,然后踩着屋顶爬了出来
直了直腰,我舒了口气,四面看了看我想了6年的景象,这一切和蚯蚓说的不一样
我得往高处去,这是刻在我身体里的本能,也是我思考了6年的问题
哥哥姐姐们忧伤的声音飘过来:“快跑吧!快跑吧!替我们看看蓝天!” 我抹了一把泪,尖利的爪子划伤了我一点眼角,眼前就那样模糊着,我努力地爬向前方的那棵大树
我曾经在黑暗里用6年时间筹划的路线全无用处
我几次想停下来喘口气或者吃点什么,我已经很累很累了
但是不行!我看见把哥哥姐姐装进笼子的人就在前面,晃动着刺眼的灯光寻找着
他的眼神在灯光里比游过我门前的蛇或者蛤蟆更可怕
我的6条腿老是磕磕碰碰,找不到平衡点,我努力调整着角度爬过那些沟沟坎坎,几乎一步一个跟头
我那曾满是思想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起来!爬过去!我是冲刺着上了树的,直起腰,一跳就抱住了树干,这树干比我的身体还硬、还滑
我使劲抠住树皮,说服着我那6条不安份的腿往一个方向去
我就是以那种难看至极的动作,手刨脚蹬地攀爬上去的
趴在高高的树枝上,我的心告诉自己:安全了
小心地张着眼往下看,树下的人象穿梭一样,长长短短的灯光纠结着,晃动着,寻找着我的每一个兄弟姐妹
有各种的声音传上来:人来了!人来了!我趴在树枝上默默落泪,不知如何是好
身体的燥热因为这么多的刺激更加强烈,终于在背上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我的后背上裂开了一道缝,为了让我膨胀的身体钻出来
把整个身体从一条细缝往外挤,不知道还有谁体验过
我在心里喊了叫了,甚至骂了,骂我的祖宗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罪啊,自己压制自己,又由自己来撕裂自己,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是痛
新的我和旧的我,这又是怎么样的矛盾啊,那一刻我想,不如随了兄弟姐妹一起去油锅吧,那样不过一下子就过去了
而这种转变的痛楚,是我6年来绞尽脑汁也未预料到的
先是头慢慢地挤出来了,我喘了口气
但是我的爪,这6个爪,每从那硬壳里拔出一只,心上就被扎上一针
这一夜我所经历的就象一生那样长,在地下6年显得多么安逸
只有我的尾巴尖死也不肯出来,它贪恋着那点微小的温暖
我的身体变得那么柔弱,风一拂,就让我不停颤抖
我把身子慢慢铺下来,尽力伸个腰,好让我挤在小角壳里的翅伸展开来
翅慢慢舒展,如果我可以转头,我一定要用嘴轻轻地梳理这翅,象那些优雅的小鸟一样
这样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压制了6年才得一展的翅,谁能说不是世间最优雅的呢?浅浅的绿,莹莹的柔润,每一条纹路都象细细的工笔画,令人心醉地美丽着
天是慢慢地变浅的,先是一点、一丝、一缕、一片,象我捅开的屋顶
当白白的光透过树缝打在我身上,我的翅最先感到了温暖,象被充上了电
一缕小风撞过来,借着这股风我猛地翻了个身,用力弹开了抓住我尾巴的硬壳,巨痛传遍了全身,我终于成了一只蝉
我向着更高处慢慢爬去,天在我眼前大片大片地展开,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色彩,让我在地下沉寂了6年的眼感到撩乱,这就是从蚯蚓那儿听来的蓝天!杂乱的思绪蜂拥而来,让我小小的脑袋来不及整理,我整个的身体似乎飘起来了飘起来了
我看见了蓝天、白云、太阳和绿草、小花,我找寻着一个词来形容这一切,那就是——爱
我爱着这蓝天和蓝天下的一切
已经能听见有人的声音渐来渐近,并且远远望见了那些长长短短的杆子
我最后向我脱下的壳看了一眼,向着蓝天,我展开了翅膀
我放声高唱!
别爱我,我怕痛
我怕的是你走进我内心而后当机立断的回身摆脱的那种痛;我怕的是我在用我的办法去爱你,你却爱她的那种痛;我怕的是流言多了,就连真心话都感触荒谬的那种痛;我怕的是你明显不爱我,却还在演唱而后原形毕露你说抱歉的那种痛
咱们联袂并肩的故事在你的相貌开放,没有凋零
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的弥足珍贵,童年过后,才明白世界的单纯不仅仅是简单的游戏组合,然后,怀念五十年代的手风琴,八十年代的小人书,甚至上个世纪末尾的喧嚣与躁动
艺术就是这样渐渐远离今天的生活的,隔着岁月的帘栊,在朦胧中回味,回味中调制,调制多了几分想象,象浮在空中的玲珑楼阁,摸不着,但总可以遥望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情感的距离对于生活来说意味着孤单与痛苦,对于艺术来说则是最适当的位置,人们欢迎出生的朝阳,因为太阳已经整夜未回,人们又依恋将坠的夕阳,因为太阳又将暂时告别世界,但红日当头的时候,人们或者忽略它的存在,或者厌恶它的炎热,因为从感觉上说,它离大家有些近
艺术是需要距离的,是需要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来填补的,就是这个距离,舍此,人生将变得索然无趣:“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