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友人在冷冷清清的街上漫步,时不时“举头望明月”,低头倒也没有任何唏嘘感慨
月亮的有无或许对于煌煌路灯映射下的人来说是无足轻重的,甚至于根本不在乎,但对于夜行于山间野地的旅人来说,其意义非同小可
路灯将月亮排挤流放出城市人的视野,因此城市的垃圾箱里便多了诸多黯淡的灵魂
野地旅人,粗糙的脚印窝里,汪着无数湿润的月亮,如同一枚枚银白洁净的蛋,泊在水土味稻香味极浓的荒径青埂上,因此旅人营养了的身心便格外强健
谁漠然了月亮,也如同漠然了太阳,其生活的色泽和亮度是很值得怀疑的
虽然我是上过大学的,模样也并不丑陋,可在年轻的母亲和青春的姐姐们面前,我就不曾觉得自己漂亮过
我常常把玩姐姐们的艺术照,觉得自己就像个灰姑娘,或者修女,那样孤僻,沉浸于内心的幻想,就像一个半截长在土里的苍白的萝卜
她们的歌,她们的笑,她们的爱情,都像电影一样,我是一个旁观者
我有幸做过这样的旁观者,以致我自己在人生道路上的颠踣,也被我当戏一样旁观了
我觉得我很少感觉痛苦,虽然内心矛盾,情绪激烈,但实际上是极其冷漠地看待人生的过程的,好像自己是不真实的存在
这种忘我的本事,使我深刻却缺乏行动的热情
我很多时候自然被同学朋友叫做叶公
我的新巢在一条小河边,它让我的生活温暖了许多
以前一直以为幸福离我很远,苦日子还要过许久
当我将每月不多的工资交给妻子时,那轻飘飘的感觉,似乎证明自己是个一般的不杰出的男人,让我一再感到努力历程的漫长遥远和艰辛
家是什么,是巢
一只鸟儿,不论它飞得多远,外面的天空多么辽阔,总是要归巢的
一个人要有居所,有一个居所才叫有一个家,家是一个成家男人头上的帽子,会给他带来荣耀与光彩,能满足他的虚荣,让他眉开眼笑
张永乾留给我的印象很奇怪
他朴实的样子不像一个画家
这种印象导致了我的浓重的好奇心
在采访他之前我们已经见过一次面
当时他与小他四岁的妻子来到我原来所在的报社里,我可以清晰地记得那个下午的一个原因是他当时行色匆匆,我有意无意间说可能将来要“采访”他,大概被他当作了一句玩笑话
而今不到两个月光景,终于被我逮着了一个机会
电话接通前,我在想,这个年仅28岁,却已经开过两次画展的青年画家,到底会讲出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而当天下午我在宽荧幕从两点半等了二十分钟后仍然没有他的消息,这才觉得事情变得怪异起来
是这样一次有些奇特的开场,所以我下楼见他仍旧行色匆匆地走过来时就仿佛一件事情有了结果
他说已经来了半个小时,却把昨天记好的电话号码弄丢了
他开着车时神色疲惫,我甚至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歉意了
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上午在家里打药被熏着了,身体有些不舒服
” 他的家在西山
好在他有自己的面包车,出门还算方便些
我问是多少钱买的
他详细地告诉我价码,一共是四万左右的样子
他的妻子也和他一起来了,在附近看她的一位同学
接上她的妻子和另一个女孩子,我们赶往西山他的家时大概在三点半到四点之间
这是一所租住的房子
在一层
有50多平米
家里的陈设还算简单 ,跟我所想的略有不同
穿过客厅,进了他的画室,他把自己开画展的资料和一些作品、影集什么的一古脑地抱来了
一边搭腔,他一边张罗着弄了水果上来
后来开始采访时他的精神并不算好
他说觉得像是感冒了,“浑身虚软无力
”我想这次来得真是不巧
然后我们聊天时他就拿手支撑着爬在桌边,我愈发地不安起来,劝他休息一阵子再说
他笑笑,“她们在里面画画呢!我这样歇歇就好
” 我们就家常里短地谈起他的故事
他还是一个劲地表示歉意
“我今天发挥得不好
”然而我却看到了他的生活
它的细微的局部都毫发哔现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它是非常真实的
我说这正是我想要的
陈实穿好衣物后,才拨开我的头发,喘着气说:此刻,你是我的女子了
你欣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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