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夫妇之间开始据理力争时,家里便开始布上阴影
两人都会不自觉地各抱一堆面目全非的歪理,敌视对方,伤害对方,最后只能两败俱伤,难以收拾
从前的小巷是繁华的,小巷两边高挑的门楼下,竖起的门板开成一个个的店铺,外祖父生前的生意不是卖满清女人的花盆鞋跟,而是在半成品的木制家具上以雕花为生
记得有过一幢地主家住过的大宅子,听说早年那家人家的公子小姐就请了私塾先生在里面读书
母亲曾记得见过一个穿了漂亮学生服的女孩从里面走出再没回来,后来听说那女孩与家里决裂参加了革命
我站在它的面前的时候,那座宅子已经成了一个只有几十名学生的小学校,我的母亲就在那里上课教书
我有时就渴望那里面漠然的走出一位穿了学生服的女孩子,她举手投足的样子即古典而又优雅,或者活泼开朗,能够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和我一起玩耍也行,然而事实是从来没有过,那种深深的孤独也便一直与我如影相随
他同样燃烧着自己,照亮着别人
她的男伙伴毕竟回国了,带着一位韩国济州岛上的女孩
他约她出来,在已经罕见的场合,他心惊胆战地说了少许天南地北的话:我想和你说件事……他毕竟说
无可奈何的蛮荒在那一刻赶快曼延,像潮流一律,她只恨到此刻才领会
痴心付诸清流,不过太晚了
反水不收
戏院里有个深目高鼻子的黑瘦妇人,架着钢丝镜子,剃头,留得长长的掳到耳后,衣着湛蓝布罩袍——她是从什么场合嫁到这农村里来的呢?几乎不许设想!——她欠发迹子,关切而又洪量地和很多男子打款待,随着她的后代称谓她们"林伯伯!""三新哥!"笑哈哈赶着她们说打趣话
那些人无不停下来和她谈笑一番,叫她"水根嫂"
男士女女都好得特殊
各人都是好多学上的一个"点"——惟有位置,没有长度,宽窄与厚薄
所有的聚集全是一点一点,虚线形成的丹青;而我,固然也和旁人一律地在厚棉袍表面罩着蓝布大褂,却是没有位置,惟有长度、阔度与厚薄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块,以是我特殊窘,一齐跌跌冲冲,踉踉呛呛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