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瞌睡在午后阳下,一个矮小的身影把阳光切割出一道阴影
母亲无力的睁开眼,就看到了背着一大袋麦子的外婆,在阳光下笑吟吟的流着汗
她那干瘦而矮小的身体与那袋大米很不舍时宜,阳光照在她脸上,给她镶上了一层慈祥的金光
缘于1980年的那次平反昭雪,我与老余邂逅在了同一张课桌旁
41岁的他,本应该是一位教授,站在讲台上谆谆教导着我这个读大二的学生
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成了我的同学,一位穿了蓝色中山装,领口扣得严丝合缝,戴一顶布帽子,谨小慎微,浑身上下布满犯人痕迹的学生
这个几乎与我父亲同辈的学生,学业荒废太久了,上课很是吃力,面对书本就仿佛拉满了一车货物的人力车夫面对一段漫长的上坡路一样,焦虑之中急切盼望能够得到他人的一臂相助
许多同学都不愿意伸出手来扶他一下,甚至不屑于看他一眼,即便万不得已的一次目光碰触之中,也是充满了鄙视的气息
——就因为老余曾经是一个偷了一盒豆末糖的犯人?碰着了这种连乞丐都不如的外缘,老余只有默默忍受,或是拥了一堆冷落寂寞,偷偷躲在一处静谧的角落里自学补习
这样一个滋味,若是换在眼里发出鄙视目光的人的身上,他们又该如何咀嚼呢?
从去年12月12日查明病情,其间有六次住院,可以说这七个月大家有一半时间是在医院里渡过的
医院里的护士、医生甚至看电梯的阿姨、打扫卫生的清洁工都跟我们熟了,看我们的眼神都带着深深的怜悯
全家,只有爸爸是不知道自己的病情的,我们只骗他说是“严重的支气管发炎”
这样善意的谎言,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得了多久,所以每次只能心虚地低着头,躲避着他沉静的目光
吊瓶每天增加到七、八瓶,其中一瓶是用黑色的塑胶袋封起来的,看上去古怪而神秘,令人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恐惧
“这个是做什么用的?治什么病的?到底其中含有什么成份?”爸爸问护士,护士回答的是一串莫名其妙的英文名称跟阿拉伯字母,接下来就是好多好多深奥难懂的医学术语
爸爸看着我,我无奈地摇头:“听不懂,不过看上去对您的病很有用的!”薇在床尾削苹果,听了我的话,肩膀一震,刀划破了手指,鲜红的血珠跳出来
爸爸不说话,只用沉默、沉静的目光盯着吊杆上那巨大可怖的瓶子,然后任其中的液体偷偷地从黑塑胶管子里流进他的身体
称心,与民由之;不称心,独行其道
高贵不许淫,贫贱不许移,威严不许屈,此之谓大夫君是也
孟母三迁,画荻教子
匡衡勤学,择邻而居
??母亲常说的一句话是:年好过,平常的日子难打发
是啊,母亲最怕青黄不接的季节
米缸里的米越来越少,一到放学的时候,五六张嘴一起跟她要吃的,像燕窝里待哺的小燕儿,五六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那个时候是母亲最心痛的时候
母亲的是个极要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去求别人的
记得有一次,实在找不到米下锅,家里断顿了,母亲让我去婶婶家借点儿米
婶婶是个热心肠的人,正用瓢给我量米的时候,堂哥回来了,说了一句:“借给她们家我们吃什么呀?不借!”我听了摔了口袋哭着跑回家,母亲搂着我,默默地流眼泪,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坚强的母亲当着我的面哭
随后婶婶把米送了过来,跟母亲说:小孩子说话口没遮拦,要我们别多心
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现在婶婶家大事小情母亲都会全力以赴,用钱用物都没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