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人有酸甜苦辣,月有阴晴圆缺
不过早已物是人非,时境变幻
那一花一草,那一楼一阁,似乎昨天的欢声笑语还念念不忘,似乎你的遗容面貌还在气氛中回荡着
可悲是光阴似箭,可悲是换了情绪,变了相貌,只有那一口破钟随风发出一声深沉的感慨,还在陈诉着那悠悠的旧事
这华丽的封面的确是她,只不过是她最美的瞬间
走进她的世界,纯净完美得让参观者都自觉地把痰都咽进了肚子
这是一幕精彩的戏剧,不过俄罗斯人看了会认为是悲剧,而中国人看了觉得是喜剧
路上,友人怀想起小时候过中秋节的情景
那时,为了烘烤月饼,往往要手忙脚乱几个小时,之后,隔壁邻居们相互交换着各自的月饼望月品尝,虽然乡下人不知道“明月几时有”,也没有那份“把酒问青天”的雅兴,却也过得挺有滋有味的
我告诉友人,记忆中,小时候乡下的中秋节是极郑重其事的
团圆晚饭之后,皓月当空,乾坤朗朗,母亲总是要点燃几炷红香,然后将托盘中自烤的月饼高高举过头顶,随即长跪数叩,虔诚至极
清清月辉,匀匀地洒满母亲一身,又从她的身上泻滑而下,仿佛悬挂成水晶的帘幔
母亲宛如通体透明地置身其中,那么努力而果敢地挣脱了倦怠的围困,神采奕奕地与熠熠天光辉映,哺育过几个子女的胸脯还十分醒目地起伏着
是对天庭的敬畏?还是对一轮满月营造的亘古情怀的向往?那时那地,倏然间,我有一种感觉,天上的明月和地上的母亲浑然一体,相融相生了
没有天上的明月,母亲又如何有如此生命的造型?没有母亲如此生命的造型,天上的明月又会显得何等的惨白空洞!印象中,普普通通的月饼也是分外香甜的,心境也很分明是兴奋而热烈
/> 这槐花要是再不捋,怕是要老了,怪可惜的
桐花落满小院的时候,姥姥在我家小住
那时候,傍晚的阳光正好
暖暖地斜照在廊檐下,撒满一地的金黄
姥姥戴了老花镜,坐在堂屋门前的草墩上,一针一线仔细地缝我破了洞的袜子
嗯,姥姥,等下我去捋些来,让娘蒸蒸,晚上咱们好就着萝卜丝儿吃
我从书桌前抬起头,对姥姥说
那敢情好,也不用爬树,你用那根竹竿绑个镰刀,搂下来几枝就够了
姥姥用牙咬断线头,笑吟吟地望住我
回头我去剥几头新蒜,砸成蒜泥,再浇上点香油,保你吃个肚儿溜圆
姥姥,你这不是馋我吗?得了,我现在就去! 丢下手里的笔,我一溜烟地跑出门去
身后传来姥姥的叮咛,等等,我给你拿竹竿去! 不用,用竹竿都把槐花搂烂了,不好吃! 我家门外有一片小树林,不单有梧桐、榆树,更多的歪脖的槐树
我不太喜欢梧桐的“豆子”,它们的粉会弄的满天地都是,让我禁不住打喷嚏
榆树也不够好,虽然榆钱还不错,可榆树太找虫子,特别是一种褐甲黄腹的臭虫,每年榆树开花的时节,飞的到处都是
槐树好,不招虫,就那么婷婷袅袅地顶一蓬绿荫,秀气却不招摇
槐花甜而不腻,自有一番清凉的甜蜜
白色的花,嫩黄的蕊,一嘟嘟一串串地挂在枝头,像一位清丽的村姑,浅浅地笑
三下五除二蹬掉布鞋,往手心里唾一口唾沫,紧紧腰带,我噌噌地爬上树去
阳光透过叶的缝隙印出斑驳的影,风吹过的时候,轻轻地在我身上摇曳
姥姥喘着气站在树下,她是小脚,走不快
我从树上往下看,姥姥眯了眼睛望上瞧
哎呀,就这么会儿,你就爬上去啦?我的乖乖,你抓紧些,哎,哎,小心刺! 姥姥,我知道
我得意地坐在树枝上摇晃,身边粉白的槐花萦绕,阵阵甜香令我沉醉
看看天际的太阳,不刺眼,晃得我头有些晕,好像有一汪水在那里,晃啊晃
哎哟!不小心被刺扎了一下,我痛的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扎了么?赶紧下来,快下来吧
嘿嘿,没事,姥姥
我嘻嘻一笑,把渗血的手指在嘴里吮一下,开始折小枝的槐花
不消几分钟,树下落了一地,洁白的像铺了一层白色底地毯,煞是好看
够了,够了,别那么贪心,快下来吧
我溜下树,和姥姥收拾地上的槐花,整整盛了一大筐
回家过了清水,让母亲和了面在火上蒸
蒸槐花是出货的,下了锅,又是一大盆
母亲把蒸的槐花过了油,撒上葱花,点上香油,浇上蒜泥一搅,扑鼻儿的醇香
那天的晚餐,我是永远记得的
姥姥和母亲,两个女人,轮流给我盛饭
都展了笑脸说,慰劳慰劳捋槐花的功臣
手指里的刺,是母亲晚上小心地给挑了出来,姥姥在一旁咝咝地抽着冷气,不停地咂着嘴
四月的夜晚,还有些微凉
风吹过林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天上有一朵云彩遮住了月亮,淅淅沥沥竟然下起了雨
我总是在四月回想起风过槐花林的时刻,那清澈的记忆如甘美的泉水,淙淙地流淌着,浇灌着我洒满爱与关切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