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四面青山争翠,一围攀枝花斗红,鹭鸶裁剪垂岸柳条,游鱼唼喋碧水渔歌,更有那唐明皇时代的华清池一般的湖水,轻拍涟漪媚媚地诱惑:划上一澡,人间的多少烦恼与困惑,都荡涤尽净了呵
入得秋去,蔗林涌出千顷甜香,芦丛摇曳万枝清馨,野鸭来了,天鹅来了,鸳鸯来了,红嘴鸥也来了,岸边悠悠飞一飞,水中款款游一游,回归故里的喜悦,扇扑在每一翅翱翔里,回荡在每一声啼鸣里
游人若是身上沾了风尘,或者觉到了些微凉意,正有那岸边温泉等着你眯缝了眼睛爽爽入浴
后来,不知道怎么,我娘的精神就有点恍惚起来了,没人的时候自哭自笑,经常半夜里不睡觉,眼睛睁得亮闪闪的,古怪地“嘿嘿嘿”,我的汗毛一根根全竖起来
我爹就也不睡了,眼睁睁守着她,坐以待旦
白天我娘情形好些,有时糊涂,有时清醒
清醒的时候也做饭也绣花,糊涂劲上来就到处乱串,随地乱躺,身上全是泥,头发上沾满草棍
我爹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拉她回家,她就把我爹抓得鲜血淋漓,有一次甚至抠下一块肉来
千哄万哄哄回来,安顿好,让我看着,我爹就从炕席底下摸出金贵的五毛钱,跑到集上给她买一碗饸饹端回来,要不就用一张老荷叶托几个小水煎包子来
饸饹上飘着油星,包子煎得焦黄油亮,喷香!我娘一口一口吃,我爹就坐一边抽烟,看着她,喉结一下一下动
我娘有个毛病,就是爱剩饭,多好的东西剩下一口就不吃了,我叫我爹:“爹,你吃了吧
”他不肯,让我吃,我也不肯
他就硬逼我娘张开嘴,给她强喂下去
我爹力气大,强壮得象头牛,不过除了这种时候,真没见他对我娘用过蛮力
即日过得太快,来日来得很慢
我和爸爸去的是那家小时侯被我当成游泳池的老澡堂,十年前就看来破旧的房子还是那么破旧,十年前就看来衰老的堂倌还是那么衰老
里面蒸汽很足,我问爸爸感觉还好,他笑着说受得了,又指了指他的头部说,放心我没事
其实去年就是因为我太放心,才让喝高了的爸爸一个踉跄失去重心从二楼的平台摔下去的,那一摔,爸爸惛迷了半个月才醒来
去年的12月23日,是父亲的六十岁生日
当地乡下有过六十大寿的习俗
离他最远的我,打电话寻问家里的姊妹
问什么时候给父亲过生日
(因为老家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过六十寿的都不定在生日那天过
总是要提前几天,说是图个吉利)姊妹们说,母亲说今年父亲不太扎实,不让过生日了
有孝心,给他买点他喜欢吃的送来,也别吱声,别说过什么生日
他吃了,你们的孝心也就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