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的时候,我在读大学,那一年的暑假,我住进医院动斜疝手术
又是因为农忙,父母亲都没有空闲到医院照顾我,我一个人躺在医院
刚动完手术的当天,我强忍住撕心裂肺的剧烈疼痛,挣扎着去上厕所
同病室住着几个病人,我一个19岁的小伙子,当时还很少见的天之骄子大学生,羞于在病室里使用便盆解手
一个去照顾我临床病人的小伙子,四川人,心肠很好,说扶着我去厕所
还是因为羞于让别人看到我上厕所的样子,我拒绝了他的好意
可是刚慢腾腾挪到一半路,就憋不住了
平日里不用一分钟就可以走完的楼道,当时觉得就象有上千公里那么远
平日里不用一分钟就可以走到的卫生间,当时觉得就象在天边
我强忍着剧烈疼痛,手扶着医院楼道的墙,眼泪滚滚而下
没有人帮扶我一把,他们健步如飞,我痛得抬不起头,只看得见他们冷酷的腿
为了维持一分自尊,我没有求任何人帮我一把
就如许它们从来提出了凌晨,王后从来在听着
春分事后,白天拉长,晚上减少
白昼阳光打在身上安适极了,跟着气温渐渐的升高,厚厚的寒衣穿不住了,换上了微弱的春装
拿一把椅子放在园中懒懒的躺在上头,享用阳光亲呢的抚爱
昂首看到蓝色的青天里,零落的飘着几朵乌云,它的内在是领会的
身旁的国花含苞待放,似害臊的密斯
喜迎春花垂着长长的发,发上别着形形色色似喇叭的黄色小花,似乎芳华的花和着甘甜的神秘
紫丁香树发出了新苗,像是孩子的眼睛,眯着眼想看清太阳的相貌
现在,我独自站立,站立在我憔悴的身影里,我聆听蟋蟀瘦弱的心跳,我触摸落花早已冰凉的体温
我看到自己坐在一架虚拟的秋千上,不断地荡着是,荡着非
我好想命令自己停下来,松子煮茶,明月温酒,我听到我少年时栽种的菊在望乡的路上仍在高一声低一声地唤我,那伤痕累累的菊呀,那一万次死去又一万次复活的菊呀
而我却无法率领自己淡泊宁静,就象我无法改变山风的走向
寒山失翠,秋风苍老
我的山头上堆满了泪水,欲望,脚印,落发
蛩蛩鸟语中,我再度端起石制的酒杯邀快要落山的夕阳,却既不舞蹈,也不歌唱
花香早已脱落,我在这里不哭也不笑,冷漠而热烈地活着
一片年少的歌声直到今天才砰然坠落于墨香疏淡的荒草丛中
而我还能站立多久,而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度眉飞色舞,仰天长啸?
三每一种存在和死亡都有它自身的理由,香烟的燃烧和夜晚的延续也都有它们的理由,我只能接受,无可逃避
我在想,当我放弃珍贵的阳光,躲在这夜晚一样的死亡的门后看着那些跟我一样年纪的成家立业的人们自私而又幸福地在阳光下奔跑时,我该用什么样的颜色去涂抹我的窗子,我的墙壁,还有,我的天空
我想夜晚是一个装满了代号为诗歌和酒和泪水的瘟疫的瓶子,我也想起了我的大哥,那个曾经在那个肮脏的小县城痛苦而又固执地聆听每个季节花开的声音的中年人
他最终逃出了夜晚,回到了本就梨花齐唱的家园
我不知道,在今夜的每一寸的时间中,我在他的梦中是一只高蹈的天鹅,还是一抹寒起的鸦影
然而,我这样坐着自有我自身的理由,其实我本身就是一种燃烧,我的高高抛起的头颅一样可以窥见天堂的灯火